誓約 第六章 追殺

第六章　追殺

　　深夜，微弱的月光灑落在道觀中，幾個乞兒瑟縮在一起顫抖著入眠。這時，一個人影慢慢走近，黑影隨意找了個沒有人的位置盤坐了下來，睡眼迷濛的乞兒們也不以為意，翻了翻身又陷入了夢鄉。

「唰！」清亮的摩擦聲，竟是一把刀，刀刃反射出黑影的臉，冷硬的側臉在這月光下顯得分外孤寂。他轉了轉刀柄，自顧自地說：「易軒凡啊，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算要報恩，又要從何報起？」

　　過了一會，他又喃喃道：「總之得先變強啊……」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把刀回鞘，再閉上雙眼慢慢失去了聲息。

　　城外，白天曾出現在道觀內有別於穿著靛藍色道袍的另外三人正圍著一簇火交談著什麼……

「希真老頭，你覺得那三個傢伙說的話有幾分可信？要我說，我是萬萬不信。」獨臂的男子冷冷道。

　　然而，站在一旁表情陰毒的道人卻是滿帶諷刺的一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斬塵師兄。若是他們說一路追著楚燁追到這裡，那才是想騙我們；既然他們只說有可能，只代表他們想拿這個消息釣我們罷了。」

「哼！要找你們去找吧，老頭子身體不好，這就去啦。」話還未講完，老人拐杖一扔，雙腳凌空踩著拐杖就遁入了夜空之中。

「看來那老頭是不打算出手了，人老了啊，總是怕東怕西的，哈哈。」獨臂男子放聲大笑，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惡，這樣子，只能自己單幹了。」隨著陰毒男子語氣越來越森冷，荒野中刮著的夜風似乎也越颳越急，好似有人正淒厲的哭喊著。

　　翌日，蕭翎一早跟麥水兩人打了聲招呼就逕自出去了，而麥水雖然一度想偷偷跟著蕭翎，卻麥雪卻用力敲了一下他的頭，然後說：「蕭翎哥哥都已經叫我們留在這裡了，就別亂跑啦，哥。」

「可是……」麥水吐了吐舌，本想爭辯下去，但一看到麥雪柳眉倒豎，好似要發怒，便急急收了聲。而這時候，從樓下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小二！你這兩天有沒有見過一對兄妹？你要是敢隱瞞我，你就等著跟這個杯子一樣吧，哼！」聽起來似乎是杯子被丟在地上破碎的聲響，麥水兄妹倆心知自己正是那聲音尋找的對象，不由得害怕了起來。

「一對兄妹……這位客官，讓小人想想……」那人一拍桌子，怒道：「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想這麼多是想騙老子嗎？」話才說完，麥水兩人突然發現樓下卻一陣寂靜無聲，「咚！咚！」似乎是有人正走樓梯上來的聲音讓兩人身體隱隱地有些發抖，連忙集中精神壓抑著自己的呼吸、心跳。

「哼！」近在咫尺的一聲冷哼讓兩人差點就露出馬腳，這時，背靠著門板的兩人看見蕭翎毫無顧忌地從窗戶邊翻了進來，對兩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並讓兩人退後，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小鬼，你有沒有看到一對兄妹？」獨臂的男子攔住了往下走的蕭翎，蕭翎斜眼看了他一眼道：「剛走了。」甫一說完，躲在門後的麥水兩人心中狠狠一跳，強忍住向外看的衝動，繼續躲著。

　　那人眼皮重重一跳，狠狠盯著蕭翎，忽然一擺手，說道：「你走吧。」

「快三更天了，蕭翎哥哥怎麼還沒回來。」麥雪靠著窗凝望著窗外，這時洛陽早已變得一片漆黑，僅有點點火光點綴著這樣孤寂的夜景。

「雪兒，早點休息吧，那傢伙等等就會回來的啦。」麥水悠哉的口氣惹得麥雪一陣白眼，麥水悻悻地盤坐修練了起來。

　　一連串的敲擊聲響起，伴隨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叫聲，打更人走過大街，一個影子閃過小巷，麥雪藉著打更人手中燈籠微弱的光芒定睛一看，正是蕭翎，只見他縱身一躍，彷彿沒有重量似的落在窗台上敲了敲窗戶，麥雪連忙打開窗戶，張口便要出聲，蕭翎只用手指輕輕壓住她雙唇，搖了搖頭。

「沒事，我會引開他們，你們待在這裡好好修練。」蕭翎拍拍兩人的頭，平靜道。

「可是……」麥雪沒能說完，蕭翎突然跳出窗戶，一轉眼消失於夜色之中，再無蹤影。

　　這一夜，麥雪沒能睡好，修練也屢屢碰壁，心中怎麼也靜不下來，時不時的就看著窗外。麥水見狀只是搔了搔頭，喃喃道：「我才是妳哥哥吧？」

　　出了洛陽之後，沿著往西走的官道，易軒凡揹著刀緩緩走著，一陣風捲過，他凝目一看，竟是一個白衣少年飛奔而過，他不明所以，只憑著心中猜想回頭一看，遠處一個小黑點不斷逼近當中。他心念一轉，把刀從背上改繫在腰間，然後繼續走著。

「小兄弟，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白衣拿劍跟你差不多大的少年經過？」一襲黑袍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前面，生硬的語調顯得黑袍人好像並不想開口，但破曉的官道上偏偏又只有易軒凡這麼一個人緩步走著。

「不知道。」挑了挑眉，易軒凡看似漫不在乎地說，但左手卻是隱隱押著刀鞘，黑袍人冷哼了聲，衣袍一抖再次消彌於無形，嘶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後會有期！」

　　黑袍人消失後，易軒凡仍然維持著先前的步伐前進著，心中仍猶疑著：「該不該追上去呢？多管閒事在這江湖可是大忌啊……」掙扎了許久，他低頭看見腰間的刀，突然對天大吼了一聲，大笑道：「幾時我霸刀怕過人了，我竟也會這般婆婆媽媽，哈哈！」反手一甩，腰間的刀已然出鞘，一聲長嘯後，便沿著官道追了上去。

「告訴我那兩個小鬼在哪，我留你全屍！」陰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白衣少年驟然停下，轉過身來，果然就是蕭翎。冷漠的眼神直視著黑袍人，拔劍出鞘，長劍劃了個半圓，斜斜指著腳前。

「看來你是想死無全屍了……哼！那就送你上路。」陰寒的聲音響起，黑袍人衣袍一甩，袖口散出一片黑氣，如鬼魅般向蕭翎貼近。蕭翎單足一蹬，身形向後一閃，劍刃順勢向斜上一挑，直指黑袍人右肩。

「雕蟲小技！」黑袍人竟是不閃不避，就在劍鋒要刺入他右肩的瞬間，一陣黑氣縈繞而上，蕭翎一劍揮空，黑袍人冷笑一聲，袖口伸出一隻乾癟枯瘦的手掌朝著蕭翎胸口印了上去。

「給我住手！」一道鮮紅似血的刀芒從天而降，黑袍人閃避不及，衣袍隨之被割裂成片片灑落，黑袍中竟是一個乾癟至極的男人，充滿皺褶的身軀顯得格外嚇人。蕭翎見機身形狂退，與來人成犄角之勢隱隱對著黑袍人。

「既然你們這麼想死，那就成全你們！」乾癟男子嘴唇劇烈顫抖著，全身上下慢慢縈繞著古怪的黑氣。